夹子胡说

永远偏袒你们。逆家和磕BE的麻烦出门右转。

【靖蔺】但愿人长久(五)

十二国记paro







「甘霖」





16




永初十年,祐州再遭大旱。

虽说已有过经验,此番春旱持续三月之久,仍是危害深重。萧景琰亲赴受灾最为严重的璟州、郁州、洛州监督赈灾银两分发,安抚灾民,风尘仆仆回来后直奔云仙殿。

“我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蔺晨本来正坐在廊檐下小憩,闻声赶忙回头:“景琰,你真是晒黑了不少。”

“我问你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萧景琰急匆匆地走近,步伐有力,竟看不出一点疲累的样子。

蔺晨知道他要问什么。依天纲,所有天灾皆与施政直接关联。作为君主,接连遭遇天灾,定会自省自查。

“我觉得哪里都挺对啊。”

萧景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即便是提前做了准备,人灾可避,天灾却难躲。百姓饱受其苦自不必说,逢旱必减赋开仓,拨款赈灾,国库根本攒不下一点结余,我初敕时写的兴农之策,更是遥遥无期。”

“你先歇会儿行不行,嗓子都哑了。”蔺晨过来捏捏他肩膀,让他坐下,又斟了杯茶给他。

“已尽力将损失降到最小了,还能怎样呢。你做得很好了。”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若我施政毫无差错,又怎会天灾不断。”萧景琰的眉头根本舒展不开,“……你是不是认识天帝?”

蔺晨被茶呛到了:“你以为那老头儿是谁都能随意传信的?还是你以为崇山是随意就能去的?我看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回去好好睡一觉。”

“既然如此,我要去趟藏书阁。”

“啊?”

萧景琰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你也来。”

“哦。”





藏书阁内本就光线昏暗,蔺晨不情不愿地来陪读,自然是止不住眼皮打架。萧景琰把别国国史看了一卷又一卷,见蔺晨在打盹,把声音压得很低:“珝极国的国史,怎么如此残缺不全。”

侍官拱手道:“回陛下。陛下也许忘了,祐州已与珝极国断交多年,史料自然是不全的。”

蔺晨从书堆里坐了起来,猛地睁开了眼睛:“景琰,我第一次觉得陪你来读这死书真是来对了。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萧景琰一头雾水:“此话怎讲。”

“祐州和珝极国断交,与祐州宝重溯沄珠遗失有关。”蔺晨道。

十二国每国皆有一样宝重,这萧景琰是知道的。

“十二件宝重,各有千秋。有可映照出理想国度的玄妙之物,也有可唤故人相见的諔诡之物,而祐州的宝重——”

“有何法力?”萧景琰咽了下口水。

“……祈祷风调雨顺。”

“欸?景琰你别走啊。”





17





萧景琰睡不着。

与此次旱灾无关,从年初开始,他能睡着的日子就屈指可数。可是说来也怪,虽整夜不眠,白天却还是精神饱满。所以他也没打算告诉蔺晨。

辗转到四更天,正对云海的窗牖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笃笃”的敲击声。

萧景琰本不愿理,那声音一阵比一阵急促,他只好走过去看看。只见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不停啄着,只得打开窗牖放它进来。

那白鸽一飞入殿内,就如失了力气般坠在萧景琰怀里。萧景琰把它放在案几上,到外殿去端了盘点心回来,用手捏碎放在它面前。那鸽子吃了个精光后,大摇大摆地在案几上走来走去,爪子上不知在哪里沾了水,踩花了案几上摊开的书卷。

萧景琰见此连忙把鸽子抱起,准备放它走。谁知快走到窗边时,那鸽子又死命挣扎起来,还掉了几根羽毛,萧景琰只得作罢。鸽子窝在他怀里不停“咕咕”地叫着,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你到底怎么了?受伤了?”萧景琰嘟囔着,开始拨开鸽子的羽毛仔细查看。这鸽子太肥,以至于找了半晌,才发现它腿根绑着一个细细的纸卷。他拿出来念道:

“窗外……窗外?”

萧景琰手里抱着鸽子,有些疑神疑鬼地重新走回窗边,一个熟悉的笑声渐渐清晰,萧景琰把头探出循声向下望去,只见蔺晨伏在阿杀背上,笑得直打跌。

萧景琰这才想起云仙殿是在永寿殿的正下方,瞬间觉得被人耍了:“你这是做什么?”

蔺晨让阿杀升到窗沿高度,还是笑得停不下来,“景琰,我都不知道你对只鸽子都这么温柔啊。你认识它?”

“它自己飞过来的。”

“我的。”蔺晨拍拍胸脯,“送你了,日后有用。”

萧景琰看他笑得满面春风,真怀疑此人是不是白天睡多了,才会和失眠的自己一样精神奕奕。

“这大半夜的你就为来送我只鸽子?”

“当然不是。”蔺晨让阿杀更加靠近窗沿一侧,向他伸出了手,“来。”

“现在?去哪儿?”萧景琰这么说着,还是急急忙忙去披了件外袍回来。

“宫里禁乘骑兽。”萧景琰冲他笑道。

“这是阿杀,不是骑兽。更何况——”他笑得眉眼弯弯,“这算宮外吧。”

蔺晨今日未挽发髻,一头青丝像是镀了银,被风扬得散乱纷飞,夜晚的云海折射着莹莹月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如氤氲在仙雾之中。

萧景琰难掩悸动,有生之年第一次翻窗而出。下面就是玉京山深不见底的断崖,他却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只手,忽然觉得若是跟随这个人,自己愿意去任何地方。

姑且还是又问:“去哪儿?”

蔺晨的眼睛里也溶了月色,在黑夜中如曜石般晶亮:“去寻宝。”

“啊?”

蔺晨命阿杀向东方飞去。

“你就当听我说个故事,反正也不一定是真的。”

“三朝之前的盛武年间,当时的悠王万轩在游历诸国时,对珝极国的公主璃音一见倾心,回祐州之后便迎娶她为王后。二人两情相悦,结亲更使两国交好,实为一段佳话。只是好景不长,万轩执政后期因顾念玉座,执念过深,开始对满堂朝臣百般猜忌,昏庸失道。后宫生活更是荒淫无度,频纳侧妃,对璃音也逐渐冷落了下来。璃音心灰意冷,万轩为挽回她的心意,做了件蠢事。”

“什么蠢事?”

“他将祐州宝重溯沄珠镶金镀银做成指环送给了璃音,以示心中只有她一人,正所谓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嘛。结果璃音自是不领情的,反而觉得万轩用国之宝重做礼让自己成了罪人。再后来万轩失道而亡,伤心欲绝的璃音回了故国,珝极国国君见自家女儿遭了这么大委屈,一气之下与祐州断交至今,那指环也不知去向了。”

“溯沄珠是这么丢的?国史之中可未提及指环一事,只说她是因当年愤恨难当,便偷偷拿走溯沄珠并私藏,因两国断交,此事也无解决之策了。”

“说法众多。朝代更迭频繁,国史虚虚实实,颠倒是非的记述时而有之。我这一说,倒也无从考证。”

萧景琰沉思片刻,道:“你是说溯沄珠当初被璃音公主带回了珝极国?”

“我是不信,要我的话巴不得扔了。”

萧景琰咬咬嘴唇:“那我们去干什么?”

“就算断交了,也得厚着脸皮去敲敲城门啊,总得问问她扔哪儿了。不过人家要是不搭理,那也只能算了。”

璃音公主一片真心错付的故事虽不知真假,却也令人唏嘘,自不必说。自万轩失道的盛武到如今的永初,几位历朝君主自顾不暇,竟未曾尝试寻回宝重。难道没有别国宝物那些神乎其神的法力,宝重就不是宝重了?他们如此视国事为儿戏,也难怪历经三朝,也不过短短三十载。萧景琰回想自己之前也曾对宝重嗤之以鼻,突然有些自责。近几年一路急行,确实忽略了许多细枝末节。然而天纲无情,并不是每个君王都像自己一样,还有反思的机会。萧景琰刚刚还意气风发地要去寻宝,此时心中却添了几分沉重。

“我总觉得这伤心之物不会丢在半路上,肯定还在重霄宫。只是若真的如此,跟大海捞针又有什么区别。”

阿杀在空中急停,萧景琰的下巴猛地磕在了蔺晨肩上,差点咬到舌头。

“怎么了?”

“万一就在后宫呢。我们从未去过的后宫。”





18





折返回重霄宫时,夜更深了几重。因萧景琰并未立后纳妃,偌大的后宫重殿现今空无一人,还保持着前朝时的样式摆设,只是门廊窗几皆落了厚厚的尘土,仿佛一切繁华喧闹在此定格。

萧景琰手执提灯,走在静谧灰暗的回廊里:“上一个住在这绢延殿的,早就不是璃音公主了,你说这样能找到吗。”

“蔺晨?”

萧景琰回头,只见那人猫着腰慢慢跟在后面挪着步子,而自己外袍的下摆,都被他攥出了褶。

“怎么了?”萧景琰跟着俯下身去,把提灯拿近,“……你怕黑?”

蔺晨倏地直起腰来,“……没有。本来还以为能去寻宝的,谁想到要来这种地方啊。”

萧景琰揽上他肩膀:“不是你说要来的吗。”

蔺晨倒没推开他,两人并肩走入殿中,被陈年的尘埃呛的一阵阵咳嗽,四处翻找一番,也并无成果。

“这黑灯瞎火的,不如我们明日白天再来?也可多带些人手。”

“就是要半夜找啊。若是大张旗鼓去找,消息难免传到下界,百姓们若以为真能靠这宝重永免天灾,最后没找到,只能落场空欢喜。假如你是个全家靠一亩三分田吃饭的小老百姓,是不是会觉得,连最后的希望也断了。”

蔺晨拿着一个首饰盒在手中摆弄,“不如你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可我们甚至都未见过这指环的模样,找起来太难了。”萧景琰叹口气,实在是有心无力。

“有什么难的。万轩若为表诚意,当年送出指环时必是亲临这绢延殿,璃音公主收到后也许当即就丢在这院中了。”

“可这毕竟是祐州宝重啊,也许……也许她只是后来不小心弄丢了。若我们能知道当时情景,也许还能有些线索。”

“你我演一遍不就得了。”

“啊?”

“你我重现当日情景,也许能有所启发。”

“可这对璃音公主,未免有失尊重吧。”

蔺晨过来抓住他胳膊:“什么尊重不尊重的。如今拜史书所赐,宫中及下界对她是何等说辞?因个人恩怨私藏祐州宝重,令祐州天灾不断。若国史所载并非实情,我们一日不找到这指环,她便多背一日的罪。”

“那好。”萧景琰随手取下了拇指上的玉扳指,“璃音公主你来演。”

“啊?”蔺晨一愣。

“不然你来演这暴戾无道的万轩?”

蔺晨灰溜溜地走回殿里,听见萧景琰一本正经地和他说不准笑,只觉给自己挖了个坑。





‘万轩’风风火火地走进绢延殿,‘璃音’在院中迎接,浅浅一礼。

“见过陛下。”

“算一算,本王已有数月未曾看过你了,近来可好?”

“想来陛下日日忙碌,在哪里过夜,又岂是臣妾一人能决定的。”

万轩面露愠色:“本王今日不是来同你吵架的。本王命人将祐州宝重溯沄珠铸成指环,今日赠与你,希望你明白,本王不论纳妃几个,心中从来都只有你一人。”

“陛下糊涂……这宝重乃是全祐州子民的宝物,怎可私用至此?臣妾只是隐隐听闻陛下行事日渐独断,悖离天道,今日才知,陛下早已忘了当初登基时的本心!”

“后宫不涉政事,你不必多言,本王自会保你周全。今日还有事,便不留宿了。”

璃音一路追了出来,“陛下请收回,这指环臣妾不能收。”

万轩装作没听到,越走越快,眼见就要走出殿门了。

璃音一使力将指环丢出去,直接砸在了万轩背上,接着滚落不见。





19





院中重回寂静,空气忽的沉滞下来,萧景琰走回来拿提灯去找,有些不敢直视蔺晨,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沉重演目中走出来。他从一片空旷的土地上拾起玉扳指,“你看,若当日真是此等情景,再拾起来便是了。”

蔺晨回了回神:“又或者她拾不回了呢。”他俯身细看,扳指掉落的土地旁边,有一层已被尘土覆盖的岩壁。

“这里原应是一处池水。若是当初滚落进池底的淤泥中去,也难怪她找不到吧。”

萧景琰看着这一片早已看不出模样的平坦土地,回道:“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

蔺晨把脸凑近了些:“这世上有时就是有如此巧合。”

“……你什么意思。”

“挖啊。”蔺晨语气如释重负,“这池水不过十尺见方,挖个几日,定能挖个底朝天。”

萧景琰长出一口气,这人难道是嫌自己白天不够累吗。转念一想,确实不妨一试。

“那你等着,我出去找把铁锹回来。”

“……我、我一起去。”





萧景琰卷了卷袖子开始挖土,蔺晨却不知从哪里找了个软垫侧卧在院中的石板路上,昏昏欲睡。

萧景琰看着他,突然有些羡慕这个在哪儿都能睡着的人。

他失眠已久的事,还未告诉蔺晨。想起之前自己病时蔺晨的悉心照顾,总觉得不想再让他担心。可蔺晨又为什么会担心。重回这种君臣相契的关系,不正是自己当初奢求的东西吗。萧景琰不知道自己何时起变得如此贪得无厌。


每日夜深后,萧景琰便来到这池水旧迹边翻挖,挖了五日,连个指环的影子都没看到。萧景琰看着这院中狼籍,不禁有些泄气。人总是喜欢把愿望寄托于一些虚无缥缈的物事,到头来只会发现现实就如这一摊摊泥土,并无奇迹可言。

萧景琰收起铁锹,用手背拍醒在旁边小睡的蔺晨。自己每日失眠不睡也就罢了,蔺晨陪他荒唐这么几晚,眼下都熬出了乌青。

“全挖完了,没找到。”

“哦。”蔺晨缓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忘了说。”他接着侧身让出身后的风景,“这里好像之前也是一处池水。”

不用信了。

萧景琰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必再信,只是看蔺晨一脸诚恳,反倒不知如何拒绝。一不做二不休,他还偏要把这绢延殿翻个底朝天不可。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老老实实又挖了几晚,将另一处池子挖了过半时,已是天色微明。他忍不住问蔺晨:“你真的不准备搭把手?”

“这种事当然是国君来做最合适,心诚则灵嘛。它是祐州的宝重,怎么舍得看祐州的国君这么受累下去。”

萧景琰腹诽,若真这么有灵性,为何不现在钻出来见我。

手上力道一重,一锹土就这么被扬高铲了出去。

等等!

蔺晨跟着飞扑过去,在土中摸索了片刻,再站起身时,手上多了一枚锈迹斑斑的指环。他笑意盈盈地将指环递了过去,“我就知道,整个祐州大约只有你一人愿意做这苦差,而这宝物——只会来见真正珍视它的人。”

萧景琰双手接过,一瞬间竟有种想哭的冲动,指环本身早已风化,唯独正中的溯沄珠,虽尘封于地下几十年,此刻仍是在泛白的天光下逐渐透亮,射出夺目的光彩。

“这……这还真是宝物啊。”萧景琰满脸是灰,身子一晃还往下掉土,活像个从自家田里挖出宝的淳朴农夫。

“当然。”蔺晨笑道,“虽只能祈求上天庇佑,不比别国宝重那般神奇,却也是货真价实的宝重啊。”

“走啦走啦,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萧景琰看着溯沄珠出神,立着没动。

“你说……璃音公主当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之人一步步堕落成一个暴君,一步步走到无法挽回。她收到这宝物时,是何种心情。”

“哟,怎么还伤感起来了。”蔺晨扭头回道,“还多亏了你,帮她洗脱了这莫须有的罪名。我都不得不夸你,挖得好,扮得也好。”

“不知怎地,突然想起我那个不甚亲近的父皇了。”萧景琰笑了一声,“扮得好,也许正是因为我身上也流着那种血。”

蔺晨快步走回他身边,双手将萧景琰的手轻轻包裹住。

“景琰,你不是他。也永远不会是他。”

蔺晨把这句话说得很慢,像是想要一字一字刻在他心上。他的手很冰,却仿佛有丝丝暖意渡了过来。萧景琰不知为何,今日有许多难以名状的情愫如藤蔓般在心底缠绕,不知如何解。

“若万轩能不忘本心,一心为民。也许祐州早就可以有一个盛世了,他和璃音公主也可儿女成群,厮守终生。他一个自民间升山的飘风之王,本应比谁都明白这道理啊。人一坐上这个位置,是不是都会变。”

蔺晨腾出一只手掐了萧景琰耳朵一下:“我看你坐了十年,也没怎么变嘛,个头倒是见长。”

萧景琰耳根红了起来,停顿片刻继续说道:“璃音公主当初只凭和万轩的一面之缘,就舍得为了他离开故国,远嫁祐州。万轩虽拿出宝重相赠,我却不觉得他真的爱过璃音公主。你说……他为何就不能好好珍惜。”

“你今天话真多。”蔺晨把手收了回来,“你真的懂什么是爱吗?”

“我懂。”萧景琰回道。

“我认为我懂。”

蔺晨脸色一沉,向殿外走去,“快点回去沐浴更衣,今日朝议之时可昭告诸州宝重已寻回,以慰民心。”

萧景琰不明白,最初是蔺晨一直嚷嚷着要寻宝,现在真的找到了,他看上去却并不开心。对这个人,自己永远是看不透,捉不住,抓心挠肺,偏又更想一探究竟。

“蔺晨,你等等。我……我有话想说。”

“来不及啦。”蔺晨脚步未停,只是回头对他笑笑。

“重霄宮就要醒了。”




翌日,一场小雨在阴沉的天地间织起细密的雾,这雨淅淅沥沥竟是接连下了一月有余,颇有些姗姗来迟的意味。此时远在云海之上的他们还不能预料,这五年一次的大旱,直到十年之后才终于告一段落,至于是否和溯沄珠重见天日有关,就不得而知了。

萧景琰只知道那日他从绢延殿回来后,当晚就难得的睡了个好觉,困扰已久的不眠症,也自此不治而愈。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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