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子胡说

永远偏袒你们。逆家和磕BE的麻烦出门右转。

【靖蔺】痒(一发完)

赠 @傲寒404 祝团子小朋友生日快乐,天天开心。今年十八,明年十六(*´∀`*)







您点播的狗血老梗已上线·拒谈逻辑







1







蔺晨在屋顶喝酒时摔了下来。


有轻功加护,幸好只是后脑摔了个包。


酒已醒,人也没事。


萧景琰得到这几个消息,往养居殿走时还是一路气鼓鼓的。似乎只要自己一不在宫里,那人就总能折腾出点幺蛾子,像是巴不得自己早点回来。


不过一进门,一见人,浑身就软了,一点脾气也没了。他走过去毫不避讳地抱住蔺晨,轻言细语道:“没事吧?下次小心些,知道了吗。”


蔺晨赶紧挣出来:“我跟你很熟吗?”


“蔺大公子,我又怎么得罪你了?和我玩这套。”


蔺晨起身就要往外走,“玩什么玩,我与你真没熟到这种地步。”


“你等等,我是谁?”萧景琰心生蹊跷。


“大梁天子萧景琰嘛。”蔺晨回道。


萧景琰抚着胸口松一口气,还好,看来不是人摔傻了。他接着问:“所以你怎么能说和我不熟呢。”


“的确不熟啊,你是长苏的朋友,也因此有过几面之缘而已。”蔺晨开始张望四周,“先告辞了。”


“……几面之缘。”萧景琰咬牙切齿强忍怒气,可看蔺晨的样子,又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还是摔傻了?他忙走过去拽住那人衣袖:“求你件事,稍等片刻,我想让你见个人。”


萧景琰真庆幸自己前几日才听蔺晨说过晏大夫因为江左盟暗桩巡诊来了金陵,就住在苏宅。于是即刻叫列战英去连拖带拽把人请了过来。











“我还当多大事呢。”


晏大夫来了翻翻蔺晨眼皮,摸了摸后脑,又问了几个问题,就捋着胡子拎着药箱从殿里走了出来。


“不碍事,只是不记得你了。”


“晏大夫,您怎么说的那么轻巧?”萧景琰快吐血了,“这能不碍事吗?什么叫不记得我了?”


“哎。”晏大夫解释道,“字面意思。他知道你是谁,只是不记得与你之间的事,当然也不记得同你是何种关系。”


萧景琰只觉头顶一道霹雳:“那、那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治好?”


“治什么治,这脑子里的事,除非他自己想起来,别无他法。我走了。”


正说着蔺晨从殿里走出,“战英啊,你帮我送送老晏,不过我也该走了。”


看着战英脸色发白地从自己身边走过,萧景琰渐渐回过味儿来,他记得小殊,记得晏大夫,记得列战英,记得所有人,就是不记得自己,这可能吗。


蔺晨走过来对他一拱手:“你让我见的人,也见完了。言尽于此,告辞。”


萧景琰回话还没说出口,蔺晨早已脚下生风,眨眼功夫已消失不见。















2















岂有此理。


萧景琰捶胸顿足,一拳砸在案几上,就差没砸出个洞。


七年,他们在一起整整七年。岂能说忘就忘,说走就走。


天理何在。


“陛下……您不去追吗。”列战英在旁边犹犹豫豫还是开了口。


“他跑那么快我去哪里追。”萧景琰给自己顺了顺气,他本不该迁怒列战英的,只是心里越想越觉得委屈。“你说他能去哪儿。”


“蔺公子认识陛下,却不记得这段关系,像是记忆缺了几年似的。他若是要离开金陵,总得回去收拾下行李吧。”


萧景琰站起身来把手一背,“回去?回何处去?他……”


说着说着突然停住,大步向门外走去。


“去苏宅。”











萧景琰一路催马不停,到苏宅时,蔺晨正站在荒凉的院落里发呆。


蔺晨怎么会傻,见萧景琰来了便问道:“我行李呢。”


“都在养居殿。”


蔺晨嘴角抽动了一下,“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早就不住在这苏宅了,而是跟我一起住在养居殿。”


蔺晨嗤笑道:“我?和你?住在宫里?我脑子没事儿吧。”


“简单来说。”萧景琰深吸一口气,努力直视着蔺晨,“我,是你心爱之人。”


“……恕我直言,陛下您还要脸吗?”


“不是不是。”萧景琰突然有些无措,“我是说,你,是我心爱之人。”


“啊?”


“你我情投意合,同枕共眠,已有七年光景。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萧景琰说完这番话,被自己羞出一身汗。


蔺晨噎着一口气差点没呛到,觉得自己一定是太有风度,才能忍住不把对面这个人揍个七荤八素:“我?喜欢你?这世上这么多香软可人的姑娘家我不喜欢,偏偏喜欢你这个男人?我可不知道自己有这癖好。”


蔺晨瞟了萧景琰几眼,他得承认第一眼见长苏这个朋友,就觉得他一副好皮相,不过也仅止于此。


“你是真心喜欢我,我也是真心喜欢你,这是事实。”萧景琰把一句荒谬绝伦的话说得极其诚恳。


蔺晨虽知道他不是那种会撒谎的人,仍然是烦躁地在院里踱起步来,“萧景琰,我不知你到底有何目的,不过你只这样说,要我如何信你。”


“好。”萧景琰让列战英先出去,院中只剩他们两人。


“我现在就告诉你几件事,除了你自己,这世上只有我知道。”


“你其实很讨厌生人碰你,包括太医和侍从,所以自从和我在一起后,所有发髻都是我梳的,你看似轻佻,其实骨子里有传统的一面,发髻的样式能看上眼的就这么一种,所以我即便手再笨,也渐渐学会了;你喜欢粉子蛋,并非因为喜甜,只是喜欢醪糟的那种若有似无的酸味。”


“我……”


“你唯一一次掉泪,并非你我生死一线,是因为母后前几年染了一次风寒,症相凶险,缠绵一月迟迟不愈,你白天还在安慰我,半夜却偷偷跑出去哭,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爱哭,只是一遇上我母后的事就眼窝浅;你现在身上穿的这件云气暗纹的白袍,是你所有衣服里最喜欢的一件,不知道的人大约以为你总穿同一件,其实你比谁都爱干净,只是这一件,就有大约三十套,你若问我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就放在我寝宫内室里一套不少,要不要现在跟我回去看看?”


萧景琰如数家珍似的讲完,蔺晨竟是没插上话。这些点点滴滴从记忆深处被挖掘摊开,喜好也被一一说中,他藏不住羞赧,心里有些发虚。只是他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些事是和面前这个人一起经历的。


蔺晨想找面镜子看看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顺便再挣扎一下:“那又如何。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记不得了。”


一抬头,萧景琰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至于吗,蔺晨想。其实刚才的那番话,他听得心尖直痒。他跟这位旧友的旧友,虽无缘无份,却也无仇无怨。一国之君嘛,好歹留个面子。


“这样吧,我会再在金陵呆上几日,和友人告个别叙个旧。”


“你……你会留几日。”


“七日,七日之后若我还是想不起什么,咱们也就这么算了吧。我回我的江湖,你守你的金陵。”


“一言为定。”















3















时间不等人,萧景琰第二天便拿了个木盒去苏宅找蔺晨,宅子里的人却说他不在,一直等到晚上才把人等到。


“你去哪儿了?”


“螺市街。”蔺晨说完才发现,自己何必对这个人有问必答的。


“你到那种地方做什么?”萧景琰脸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很焦躁,“我劝你谨慎行事,免得将来……免得将来自己都后悔。”


蔺晨气笑了:“我不过是去妙音坊听个曲儿,怎么就后悔了?再说,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萧景琰这才回神,差点忘了缘分已断。当然现在还远不到该消沉的时候,他把木盒往蔺晨面前一放,“我想给你看几样东西。”接着慢慢打开木盒,娓娓道来。


“我五年前患了一场恶疾,当时你使尽浑身解数,我却无好转之相。嵯峨岭的缪老写信给你,说他专治奇疾,此症需一种嵯峨岭的邪虫入药,因此只有他能救我,你便亲自去求了药方,这才捡回我一条命。”


蔺晨接过萧景琰手里的药方,差点把眼睛瞪出来,因为那确为有南楚第一神医之称的缪迁的字迹。“这老头儿以前和我爹确实是老相识,可后来因为他非要打听琅琊阁的一味秘方,我爹不肯给,两个人就这么闹翻,从此成了死对头。”蔺晨话音都有点发颤,“你确定这是我求来的?”


“缪老说他可以救我,但是要拿他当年没要到的琅琊阁秘方来换,你是去给你爹下跪才求来的。”


“可他脾气确实古怪,你把秘方拿去,他又说要你答应一个条件,今后若嵯峨岭有难,琅琊阁须倾力相救,你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才要回了药方。嵯峨岭和琅琊阁的关系也就此缓和。”


“我说陛下。”蔺晨双眼无神。


“什么?”


“我问你个问题……我是不是以前也得过什么恶疾,把脑子烧坏了?”


萧景琰没有回答,只是把药方拿回来收好,“当然,这些事你从不会对我说,是老阁主告诉我的。”


“……我爹?”蔺晨嘴巴已经合不上了。


“我三年前陪你回了一次琅琊阁,老阁主趁你不在时单独与我谈及此事,我听完后,对他说我这辈子愿意用命去保护你,他当时被我气走了,但回到金陵后,我却收到了这封信。”


蔺晨接过那封琅琊阁专有的信笺,上面只有一个字:“了。”也确实是他那老爹的笔迹。


“他未说同意,也未说不同意,只说‘了’。我暗自理解有‘了然于心’之意,也算是默认了你我之间的事吧。”


“所以……你能想起些什么吗?”萧景琰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眨巴得蔺晨心神不定。


“你出去。”蔺晨把木盒塞回他怀里把人推了出去,重重地关上了门。他真怕那人再拿出什么更骇人的东西来。


蔺晨面上无波澜,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这萧景琰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他做到如此地步。


这已不是什么不涉朝堂之事的阁规问题了。他疯了,如此看来他爹大概也是疯了。一个败家儿子,一个疯老爹。他扶着墙大喘气,不知道他娘亲若是泉下有知,会不会被他们爷俩气醒。















4















萧景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也许是那天的料下得过猛,他已经有好几日没抓到蔺晨了,直到约定的第五日晚上,才听人来报蔺晨回来了。他急匆匆赶过去,看见那人面前摆着一壶酒,趴在矮几上睡着了。











蔺晨半梦半醒之间觉得有件暖暖的薄衫披在了自己身上,面前的这人是——


萧景琰,又是萧景琰。这几日他心里空荡荡的,到处找金陵近郊的旧友喝酒,谁知每个人都跟自己提到萧景琰,他的这群江湖友人,竟然没有一人说一句萧景琰的不是。梦里是他,友人口中是他,怎么一睁眼还是他。


“你烦不烦,别再来了。”蔺晨拿起酒壶又给自己斟满,酒盏被萧景琰夺了去,“你醉了。”


蔺晨一摆手把酒盏打翻在地,“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你喝醉了敞着门就这么睡下,是等着染风寒吗?”萧景琰有点火了,难道想要一醉方休的不该是自己吗?怎么反倒是这个人,把自己弄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反正还有两天人就要走了,他萧景琰就算死,也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不痛不快。


他举起酒壶一饮而尽后,身子一晃,跌坐在蔺晨身边。见蔺晨困得身子一个劲儿往下滑,便用胳膊轻轻环住他的背脊。


“我今日不妨多告诉你一些事。我们第一次是在七年前春猎时,你晚上去我的营帐找我,又不说有何事,我忍了太久,当晚就要了你。营帐不隔音,床榻太硬,我又太心急,害得你第二天出不了门,这事被你足足絮叨了一个月。”


蔺晨眼神迷离,脑子一片混沌,有点转不过来,只得继续听下去。“你爱喝酒,但是一喝多就浑身没力气,乖得不像话,所以我一直不喜欢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喝醉;你平时体凉,但是酒过三巡,皮肤就会开始发烫发红——”萧景琰把他领口扯开至锁骨处,“就像这样。你最喜欢被碰的地方是腰窝和脚踝,你皮肤光洁如玉,除了右腿腿根有颗小小的红痣。”


“你怕疼,特别怕。每次不管我怎么弄,你都能把我肩头咬出血印。但是有一种疼,你还是挺喜欢的。”


萧景琰一只手放在蔺晨腿上,另一只手用力箍着他后颈,几乎是以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架势噙住了他的唇瓣。


舌头扫过上颚,鼻息交缠,唇齿相撞,舌尖被那人挑弄着吮吻,时轻时重地咬噬。蔺晨吃痛轻喘一声,下腹窜起热流,竟抬起下巴回应起来。他猛地睁开眼,一把推开萧景琰,回起手“啪”地对着他脸颊就是一掌。


“恶心。”蔺晨说。


此时二人仿佛酒都有些醒了,眼神找回一丝澈净。


蔺晨看着萧景琰踉踉跄跄走出去,才用手背抹了下嘴唇。


他恶心自己,竟会觉得这个吻很舒服。















5















萧景琰第二日去长乐宫给太后请安,没想到在院中正好撞到蔺晨出来,他赶忙迎过去:“昨日真的对不起,是我酒后没个分寸。”


萧景琰脸红得像熟透的山桃,蔺晨倒是一脸坦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马上要走了,我来跟太后娘娘道个别。”


蔺晨没有看萧景琰,眼神落在院中的一片木槿上。


“当初母亲偶尔闻见你带来的木槿花蜜味道,甚是喜欢,你便托阁里人从琅琊山运了几株过来,移在这院中。只可惜金陵冬日干冷,连续死了好几株,你不死心,不停地运了几次,又悉心照料,直到前两年,才算是在这金陵开花了。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吧。”


“太后娘娘才不是喜欢这个味道。”蔺晨回道,“不过是因为根叶皆可入药,方便而已。而且她喜欢这花的名字——朝开暮落。美好的事物终究不能长久,我和娘娘皆持此论,也正是因此颇为投契。”


“你与我身边的人皆是如此熟稔,单单不记得我,这是何道理。”萧景琰喃喃道。


“我不知道。”蔺晨扶了扶额头,“我要去养居殿整理些行李,但是不知道放在哪里,陛下能一起来吗。”


萧景琰轻叹一声回道:“好。”











“这些贵重东西你能拿就拿,衣物太多,我会差人给你送回阁里。”萧景琰看蔺晨把手里的东西拿起又放下,若有所思,终于忍不住说道:“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蔺晨呼吸开始有些乱,头里像是有把锤子在不停敲打着,渐渐听不见萧景琰的声音。


“能不能再想想?”


蔺晨眉头紧蹙,脸色煞白,尽力睁眼看着萧景琰,视线还是渐渐模糊,接着整个人开始摇摇欲坠,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歪倒在他怀里。















6















“你这混小子,我下午就要离开金陵了,上午还要被你折腾,你们一个两个真能给我找麻烦!”


萧景琰扶着晏大夫的肩膀就把人往外殿请:“真心对不住您,不过咱们能出去说吗?蔺晨还睡着。”


晏大夫从胸口拿出一张纸条扔在地上,气不过似的又踩了两脚:“发个低热而已!你传的这叫什么信?危笃?你要吓死我?”


“真的对不住,我方才有些慌了。不过他之前几次病倒也都是您诊的,一定最了解他的身体状况。蔺晨他到底是怎么了?要不要紧?”


“怎么了?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想快点想起你的,努力去想,负担太重,你又这么逼他,没病也逼出病来了,就这样!我得走了,有什么事放鸽子来江左!”晏大夫有些不耐烦地冲他摆摆手,拂袖而去。


萧景琰走回蔺晨榻边,把他的手拿出来握着。那个人在梦里眉头还是皱着,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难受地轻哼了一声。萧景琰心口像是被一把带倒刺的尖刀刮喇着,疼出了眼泪。


萧景琰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跪坐着,午后蔺晨幽幽转醒时,萧景琰松开了他的手。他再笨,也看得出蔺晨的眼神依旧没有温度。


“头还疼吗。”萧景琰轻声问。


疼得快要炸了,只是依然没有想起萧景琰。蔺晨在被褥里扭动了下身体,突然觉得心情糟透了。


“我还是想不起,你说的也许都是真的。只是再重来一遍,我也不觉得我会爱上你。”


“我明白。”萧景琰只是过来帮他掖了掖被褥,“我不会再提此事了,你安心休息。”蔺晨看到他脸上的释然,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约定的最后一日,蔺晨在苏宅院中靠着梁柱,依旧斟一杯小酒,望着大门的方向,从早枯坐到晚。好像在等一个人,又好像没有在等。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却真的没有来。















7















离别之日,萧景琰牵着一匹马在苏宅门口等他。


“我想送送你。”


这一送,就送到了城门外。


“是直接回琅琊阁吗,还是……。”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人总是要回家的。”蔺晨望着城门的方向,这么回道。


萧景琰吸了吸鼻子,“有件事我本不愿说来再揭你伤疤,只是你我日后天各一方,若你遗忘此事,恐心有疑惑,行事遇险。”


“两年前夜秦起了一次叛乱,我为鼓舞军心亲征,你非要跟去。我们回程时在溆州歇脚时遇叛党余孽报复,你替我挨了一剑,右臂内侧现在还有个三寸长的疤。”萧景琰的眼泪吧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那剑上淬了毒,回程又路途遥远,走了一天才找到琅琊阁分部解了毒,所以留下了病根。你到现在依然是左手热,右手凉。”


萧景琰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的头一直低着,眼泪一颗颗砸在尘土里。蔺晨有些听不进内容,这个人,怎么会这么难过。


“因为伤在关节,右手不如以前能用上力,平时不明显,可是持剑骑马皆受限制,所以你后来改用左手持剑了。”萧景琰继续说道,“阴雨天气,有时伤口还会疼得厉害。”


蔺晨听完后伸出右手使力又放松,确实有种异样,对习武之人,这该是何等打击,他却不可思议地发现,自己居然生不起气。


“我对老阁主夸下海口要拿命护你,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你用命护着。你之前开玩笑跟我说,自从遇见我,就一件好事都没有。现在看来也确实如此,我总是让你卷进这些与你毫不相关的风波里,而自己又一直都是这般没用,也难怪你不会再想起我。”萧景琰苦笑了起来。


“我为这些天的事,向你道歉。我本想,若你愿意留下,不记得又何妨,我再一桩桩一件件讲给你便是。直到看你昏倒我才发现,我真是愚钝至极,现如今我对你只能是伤害,而这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与其如此,倒不如把我忘了,做回你那个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少阁主。”萧景琰终于抬起头来,泪眼含笑。


“这匹马多次陪我出生入死,是大梁第一良马。鞍辔我专门改过了,方便你拉缰挥鞭时左边使力,我扶你。”


萧景琰把蔺晨扶上了马,“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生人跟着,所以只在沿途驿站安排了人,你若是有什么需要,跟他们讲便是。”


蔺晨突然又开始头疼,不但头疼,心口也疼。奇了怪了,怎么看这个人掉泪,自己也跟心脏被撕扯似的。他开始有点头晕目眩。


“景……”


脑中的画面开始像碎片一般重新拼凑,他眼眶发热,喉咙一哽,两个字从嘴里冒了出来。


“景琰……”


萧景琰用袖子擦着泪,不敢再抬头看蔺晨一眼。


“今后你我恐再难相见,……先生请多加保重,就此别过。”萧景琰在马臀上大力一拍,便扭过身快步朝城门中走去,头都没敢回。















8















先生你大爷。


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啊。


这马脚程倒是了得,一会儿功夫已经把人送到看不到金陵城的荒郊野外了,战马终究不是用来游山玩水的,性子太烈,完全不听人使唤,蔺晨感觉自己被颠得骨头都快散了。


不远处一排矮岩,本是拉拉缰绳就能过去的,蔺晨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竟然一个翻身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滚了一身泥。


“什么大梁第一良马啊!你给我等着!”


蔺晨在四下无人之中嚎了一嗓子,那马早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嘶!蔺晨捂住膝盖倒抽一口凉气,发现上面已开始渗血。


疼死了。


他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起,两步一瘸三步一拐地往前走。


好嘛,他因为那个人伤头伤脑,伤手伤脚,这下算是齐活了。


不过他愿意,那个人管得着吗。


凭什么江湖人,就一定要回江湖去。


他若是偏要在那人身边挖一条江,再造一片湖呢。


他就是喜欢啊,那个人管得着吗。


他以为他做个皇帝,就可以连人心都管吗。


什么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榆木脑袋。


什么十匹马也拉不回来的犟脾气水牛。


七年,他们这长长的七年,那人竟然只消短短七天,就愿意放手了。


傻子。


那个大傻子。















9















收拾蔺晨留下的衣服,又是一场凌迟。


萧景琰把自己锁在屋里,坐在榻上抱着那团衣服,闻着上面熟悉的味道,再一次哭得稀里哗啦。


他哭完了,又骂自己成何体统。


人还没死呢。


萧景琰抑制不住想找人打听一下蔺晨到底过的好不好,又每每告诫自己再如此纠缠不休,就太难看了。


他心里明白,他可以哭,也可以痛,但只要走出这扇门,他就必须还是那个能撑起天地的萧景琰。











一月之后适逢萧景琰寿辰,他在养居殿听高湛介绍贺礼。


“高湛啊。”萧景琰插话,“你挑几件特别的简单说说便是,别太过辛劳。”


“陛下请看这个。”高湛递过来一个做工精巧的银匣,“这是南楚使臣送来的,好像来自一位姓陈的姑娘。听说并非南楚皇室出身,但能由使臣亲自代送贺礼,奴才寻思着也许和陛下有什么旧缘,便留下了。”


萧景琰用手指摩挲着银匣的外壳,“……陈?”


稍顷后,他用袖子蹭了下眼角,突然大笑着走到高湛身边:“你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高湛双眼含笑,低头不语。


萧景琰慢慢打开银匣,盖槽里夹着一颗碎裂成两半的红豆,一开盖便滚落不见。萧景琰揭开匣里覆着的一层素净的软烟罗,里面是那个碎成灰他也认得的羊脂玉簪。


萧景琰抬头对列战英说:“备马,我要出门。”


他接着走到内殿,熟门熟路地从榻边暗格里拿了一小瓶去年熬制的木槿香膏装进了银匣。


列战英将马牵到殿外,追了进来:“晚上还有寿宴,请问陛下几时回来。”


“今晚不回来。”萧景琰说,“明晚也不回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殿门,翻身上马。他看着列战英,笑得像吞了蜜:“有劳你了战英,你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安排。归期,问鸽子吧。”


列战英顿然懂了,明明被撂了一摊子事,却跟着傻乐起来:“啊!陛下您……”


“有人头发散了,要我梳头。”


萧景琰这么说着,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完)















此文又名《大傻和二傻》



或《你爹就是我爹,你娘就是我娘》











写完发现并不甜,紧急附赠一个XX甜花絮:






“景琰啊,你确定我爹给你写的‘了’是‘了然于心’的意思?”


“不然你说是何意。”


“……吃不了兜着走?”



“Q_Q”



“骗你的,啾。”



【以下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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